波克医疗创始人兼CEO李晶，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用游戏来治病，开始成为现实。
2022年4月，波克医疗发布了“游戏”《快乐视界星球》成功通过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审批、拿到了二类医疗器械注册证的消息。这是一款融入了黑白光栅、红光刺激等多种光刺激疗法的游戏化数字疗法产品，将用于儿童斜弱视问题的辅助治疗。
据波克医疗方面透露，《快乐视界星球》目前已经成功签下了进院的药代协议，并收到第一期的预付货款。最早在3月底开始，这款游戏就能在部分医院斜弱视科室成功开单。
作为国内游戏行业数字疗法的“第一证”，《快乐视界星球》背后的意义非凡。在它身上，游戏的医疗价值首次获得监管机构的认可。但回忆起这个时刻，波克城市CTO，同时也是波克医疗创始人兼CEO的李晶却显得颇为平静。
“很高兴，但并不感到意外。拿证这个目标，从波克医疗成立的初始就已经确立了。因为从那天起，我们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专业的医疗公司。”
根据李晶的介绍，波克医疗是一家由游戏人组成的医疗公司，目的是用游戏化的手段，创新医患交互的方式与体验。
波克医疗脱胎于波克城市的“游戏+”战略。从2018年开始，这家以休闲游戏而闻名业界的厂商，开始思考游戏背后更广阔的社会价值。他们决定将自己的触角伸向教育、科普、艺术、公益等多个行业，探索游戏与跨行业合作的可能。
“今天，波克医疗和其他致力于游戏化数字疗法的同行们所在做的，就是用游戏化包裹住枯燥的专业医疗康复训练，让患者们能够更轻松地实现治疗，帮助更多人早日恢复健康。”李晶表示。
当游戏也能治病
2019年，波克城市首次尝试游戏与医疗的结合，与复旦大学智慧城市研究中心合作探索利用棋牌游戏实现MCI（轻度认知障碍）早期筛查。
正是这次合作，让李晶意识到，游戏所具备的互动性、娱乐性、高体验、低门槛等特点，正是传统医疗行业所欠缺的，特别是在康复治疗领域，游戏有着很大的发挥空间。
随后，波克城市于2020年决定正式跨界医疗领域，并成立独立的公司实体“波克医疗”。经思考和梳理后，最初的两个项目聚焦在“一老一小”两个群体。在儿童方面，波克医疗的首个项目即是关注儿童斜弱视问题的《快乐视界星球》。
而在老年人方面，波克医疗延续上述关于MCI的研究，与同济大学附属养志康复医院共同开发了一款减缓患者发展到老年痴呆的游戏《定制式链接记忆游戏》。李晶告诉时代财经，目前这款游戏产品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顺利的话有望在年内拿证。
游戏究竟如何治病？这也是外界对于波克医疗最大的好奇。
李晶以《快乐视界星球》聚焦的儿童斜弱视问题为例。这是一种由神经系统发育缺陷导致的长期视力损害，发病率高达4%左右。人们生活中经常看到带单眼眼罩的小朋友，其实就是斜弱视儿童患者。
这一常见病症的治疗原理并不复杂，但它最大的痛点在于治疗过程的机械、枯燥、乏味，儿童患者往往难以坚持长达3到6个月时间重复的串珠、描画、灯光刺激等物理训练，容易在治疗过程中敷衍了事，治疗效果无得到法保证，从而造成终身遗憾。
“哪怕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种枯燥都是难以忍受的，何况是儿童患者？频繁往返医院或训练机构对家长来说也是莫大的负担。”李晶感叹道。将一件枯燥的事情变得有趣，正好是游戏公司所擅长的。这也成为波克城市介入儿童斜弱视治疗最好的切入口。
因此，《快乐视界星球》的重点并非创新性的疗法，而是希望通过医疗功能性与游戏化机制的良好融合，在遵从明确有效的治疗原理前提下，让治疗过程不再枯燥，更好地解决患者依从性的问题，提升治疗效果。
其中的难点在于，如何确保“游戏”在好玩的基础上，能和传统的药品一样，保证疗效，并通过完整严苛的伦理审查，学术论证，临床试验等流程。
为此，《快乐视界星球》融入了光栅、红光刺激、精细目力等多种成熟光刺激疗法，并找到相关专业里面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医生和学术研究人员坐镇。他们与上述研发团队，共同组成了国内首个跨游戏与医疗的复合型专业团队。
“我们秉承的是‘疗效第一’的原则。首先一定要确保疗效的有效性和模块，为该模块搭配上相应的、不违和的游戏玩法，两个团队持续的互相学习，相互验证，最终才终于跨过了游戏与医疗的行业壁垒”。
穿越“无人区”
自2020年第一款用以改善儿童多动症的游戏通过美国FDA认证后，数字疗法的潮流涌进中国，一众互联网医疗公司纷纷入局。针对多动症、孤独症、阿尔兹海默症的游戏疗法层出不穷，定位也从严肃医疗、康复训练，一路延伸到辅助教育。
然而，在李晶看来，传统医疗公司明显更注重数据询证确保疗效，而在画面、玩法、交互等方面经验相对不足，还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游戏同行又难以跨越医疗行业的专业壁垒，普遍还停留在公益阶段，离投资数百万元做临床试验，申请拿证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纵观国内市场，其实一直没有诞生真正意义上的游戏化数字疗法，摆在波克医疗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无人区。”
要穿越这片无人区，李晶遇到的难题几乎都与波克城市的游戏背景相关。
要想保证疗效，波克医疗的团队里必须有专业的医生和学术研究人员坐镇。但在初期找人的时候，李晶面临最多的质疑就是，一家游戏公司做医疗到底是不是认真做？绝大部分医生对波克医疗的第一印象都只是来研究一下游戏的正向价值，挂个项目组，发篇论文就结束。
基于这样的预期，让专业的医疗人员离开稳定的医疗体制，贸然加入一家从游戏跨界而来的医疗初创公司，显然并非易事。
如何说服他们加入波克医疗，成为李晶的第一个难题。当波克医疗跨越过这一步之后，原本想象中最艰难的研发过程，反而推进得较为顺利。
当产品逐渐成型，波克医疗的第二个难题随之而来。李晶指出，目前这个阶段，波克医疗所面对的最大痛点在于社会的认知。“对‘游戏’二字的偏见、担忧其实时刻伴随着游戏化数字疗法的发展，教育市场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
明显的例子是《快乐视界星球》的防沉迷问题。对于很多医疗器械公司而言，防沉迷无从谈起，也几乎没有人会提出一个医疗器械软件要搞一个防沉迷的系统。但一旦套上一个精致的游戏化外壳，家长们就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
为此，《快乐视界星球》特地引入了防沉迷系统，家长可以在家长端控制训练时长，设置训练开始和结束的消息推送，还有一键控制功能。
“游戏+”进医院
准确来说，游戏与医疗的结合并非“用游戏治病”，而是“用游戏更好地治病”。
“传统社会认知层面，游戏让人上瘾其实是很负面的一个评价。但如果我们把它放到一个正面的角度去思考，如慢性病治疗的角度，游戏能有效调动患者积极性，克服康复训练漫长、枯燥，甚至有些痛苦的疗程，确保最终疗效。”李晶指出。
尽管冒着被有色眼镜看待的风险，《快乐视界星球》的进院招标却远比想象得顺利。
目前阶段，已经有4家专业的眼科药品代理公司对波克医疗表达认可。据李晶透露，拿证不到一年时间，《快乐视界星球》就已经成功签下了进院的药代协议，并收到第一期的预付货款。
“对于销售代理来说，肯定是已经跟医院方面做够了足够的调研，确定了有市场才敢拿我们的产品。所以我们对未来还是非常乐观的，相信最早在3月底开始，《快乐视界星球》就能在部分医院斜弱视的科室开单了。”
除此之外，李晶在游戏化数字疗法探索道路上的决心，更多来自患者的真实经历。
他分享了一位浙江的妈妈案例。她的小孩在使用《快乐视界星球》半年后，视力水平逐渐从0.03提升到了1.2。这是该名小朋友此前同样使用传统训练达不到的治疗效果。
“我们对未来有着很强的信心，这个信心不仅来源于波克做‘游戏+’战略的初心，更来自于真实的反馈。”
如今，在《快乐视界星球》拿证之后，波克医疗已有多个新项目立项，其中涉及眼科、认知学科、康复学科、妇产科、内分泌科等等各个医学的细分领域，有关的适应症包括认知障碍、肥胖症、高血压、糖尿病、脊椎康复、多动症、言语康复、孕产期管理等。
李晶告诉时代财经，除了像《快乐视界星球》《定制式链接记忆游戏》这样通过游戏化的方式直接治疗病症，波克医疗也希望提供高效的辅助诊疗方案，将游戏化的设计、机制，融入病程管理之中。
如即将在3月开启内测的孕期管理项目，波克医疗将为孕妇打造一个类似小精灵养成的游戏化场景，激励准妈妈及时上传自己的行为数据，并直接反馈到医生护士，保障安全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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